从堂屋出来,心里有些烦闷。

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父母莫名其妙的被杀,东门老师为了我挡枪死了,悲痛欲绝又孤苦伶仃的我选择撞树自杀,结果一周后醒来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我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从北山山脚来到西都元帅府,府上的老爷为什么执意要收我为义子……

总之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坏事集结到了一起,让我的大脑一片混沌。

“哈——”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当人的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那就45°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可是当我抬起头——“啪唧”一声,便遭到了空袭,额头上像是被什么热烘烘的软物给砸中了。

用手抹了一下,是团白色的物体,有点像奶油。放在鼻端嗅了嗅,有股异味,但也不是十分的臭。

“您不会想尝尝看吧,少爷?”

说话的是之前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穿着粉红色绣花罗衫。她流盼生光的大眼睛盯着我,笑盈盈的道。

“谁会去尝鸟屎啊!”

我习惯性的去摸裤腰袋。

会随身携带纸巾,并把它放在裤兜里,是在大学之后才养得成习惯。对于现在女生来说,有两样东西比起放在包包里更喜欢赛进裤兜,一个是手机,一个就是纸巾。当然主要是方便——在想上厕所时,不需要再去翻包包。

尽管我是男生来着,但在大学一直以司马樱芝的身份生活着。作为女生如果上厕所时不带纸巾是很容易被怀疑,或者被认为是邋遢肮脏的女人。所以久而久之,我便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可是现在——高档柔顺穿着又很舒适的曲裾裙根本就没有裤兜啊!

而且就算有袋子,里面也没有纸巾吧。

那小女孩像是发觉了我的意图,掏出白色的绣花手绢,轻盈盈的走过来。

“别乱动哦,少爷。”

她踮起了脚尖。

“我自己擦吧……”

“不行,被老爷看到的话,我会被骂的。”

“欸?那麻烦你了。”

我低下头,方便她替我擦拭。

不低头还好,这一低头,罗衫包裹下的那一对娇小玲珑的玉兔瞬间就蹦到眼前,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在那里亭亭玉立,随着擦拭如船桨般左右轻摆着。我脸色微红,抬起眼来错开那对活泼俏皮的玉兔,此刻映入眼帘的是衣袖滑落后露出来的柔软无骨的白皙小手臂,如玉如葱,煞是好看。

此时恰好拂过一缕清风,带来眼前这豆蔻少女特有的甘甜清香,我不禁有些迷醉,像喝醉了般脸颊滚烫。

“好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走到我旁边。

“那个、谢谢……对了,手绢我洗好后再还你吧。”

我回过神来,指着她握在手里的丝绢说道。

“少爷,您要谢我?”

额……

我刚才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而且我也愿意把弄脏的手绢洗干净再还她,难道这样还不够?

“要我怎么谢你?”

“我想能呆在少爷身边,一直服侍您。就像花夏姐姐、落兰姐姐,还有Betty姐姐她们一样。”

“什么啊,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别再叫我少爷啦。”

我既不愿意当别人的小儿子,也不想留在这所谓的元帅府当什么三少爷。

我只是出生在安南一个小镇的普通人家的孩子罢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登豪门当阔少。

“那要叫您老公吗?”

“才不要啊!真是的,你小小年纪到底整天在脑子里想些什么啊。”

“少爷您不是自己说要谢我来着嘛……”

她摆出委屈的模样,撇了撇嘴。

“我不是和你说谢谢了吗?”

“只是说说而已啊。”

“那你想怎么样?”

“让我当您的贴身婢女。”

“我不需要什么婢女,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少爷。好了,就这样……”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丝绢,“手绢我会洗干净再还你的。”

“少爷!”

“别跟着我啦。”

我本来就已经非常烦闷了,她这一闹更是让我心烦意乱。所以当时说话的语气也可能重了些,把她给吓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赌气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后,我停在了一个三岔路口,不知道是该往左还是右,又或是掉头回去。

我开始迷茫——迷茫的不止是眼前的路还是自己的人生,像是踏进了一片陌生又广袤的森林,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林海,孤独和寂寞为伴,悲伤和恐惧相随,无时无刻不侵蚀着我脆弱的心脏。

我痛苦的快要窒息……

“爸爸……妈妈……哥哥……”

啊啊啊啊啊啊!!!!

我跪倒在地上,仰天恸哭!

◇◇◇◇◇◇◇◇◇◇◇◇◇◇◇◇◇◇◇◇◇◇◇◇◇◇◇◇◇◇◇

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垫上,头上方还有粉色的床幔。

这是一间欧式的卧室,四面墙壁以白色为底再画上各种壁画,挂着西式的长剑和各色的油画。

下床踩在柔软温暖的地毯上,只要一抬头便能望见天花板上那些华丽的水晶吊灯。

床的正对面则是一台超大屏幕的壁挂电视,而在床的左侧是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阳台,阳台上种植着一些花草。

在摆放着雕塑品和各式各样欧式用具的房间,穿着汉服的我显得有些不搭。

正在我打量房间时,门轻轻的敲了下,然后推开了。

我条件性的回头望去,只见进来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大姐姐,那衣服和我在叔权店长那里打工时候穿的有几分相似。

“您,醒了?”

“嗯。”

我微微颤颤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该不会又地理穿越了吧。

第一次醒来时候,发现原本该在江北的我却来到了西都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元帅府,现在醒来又像是来到了欧洲。

“这里是哪儿?”

“这是二少爷的城堡哦,二夫人本想去给老夫人请安,结果发现您昏倒在路边……”

“我昏倒了?”

是因为太过悲伤而昏厥了吗?好像是这样的,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一次——是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结果得知晋楚言订婚的事实,之后又被东门老师告知晋楚言害死了我哥哥。在双重打击下,我昏倒了。

现在也是这样吗……

“嘛,饿了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女仆姐姐冲我甜甜一笑道,“所以我给您拿吃的来了哦。”

听她这么说,我才发现她手里还托着一个银色的大盘子。

她把盘子放在电视前的茶几上,然后掀开银色的盖子,里面有牛排、煎蛋、苹果派,还有橙汁。

“咕~~~”

肚子不合时宜适时的响了起来,我忙用手捂着,脸色一红,有些尴尬。

“呵呵……过来吃吧。”

她笑着道。

“那、那我不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我放下餐具,然后用餐巾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嘴角。

“我吃饱了……谢谢。”

“欸?牛排不好吃吗?”

她望盘子里看了眼,嘟着嘴道,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不、不是……很好吃哦。”

并不是牛排不好吃,而是总觉得这个味道不是我喜欢的……

“是吗——”

她拖长了音,对我的话不置可否。不过不管怎么看,都知道我刚才说的是假话吧。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牛排我只咬了一口,就没吃过了。

“是我不喜欢吃肉啦。”

现在的时间是午后,早已过了饭点,所以很可能这些食物都是她专门为我准备的。考虑到这些的我,为了能不伤及一颗热爱料理的心,于是又说了一个谎言。

肉什么的,说实话我还是蛮喜欢的,比如东坡肉我就吃好几块。

“这样啊——”

“嗯!”

“其实就是不好吃吧,我看刚才您咬的那一口都是硬生生吞下去的,感觉就像是吃药一样。”

“欸!!!”

被发现了……

“您完全不用这样的,不喜欢的话,可以让厨师重新做的哦。”

原来并不是你做的啊,那干嘛刚才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不,那样太麻烦了。”

“对了,还要再来点吗?派或者其他的?”

她可能是担心我没吃饱,才会这样问的吧。

“不用了啦,我已经饱了。”

“不用客气哦。”

“没有啦。对了,你刚才说这里是二少爷的城堡?二少爷是……”

“二少爷就是老爷的二儿子呀。”

额……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老爷该不会就是看起来色色的,又有点像坏人的那位吧。”

“欸!!”

她一脸的惊恐,用手紧紧的掩着自己的嘴巴。

“怎、怎么了?”

“您怎么敢这么说老爷的坏话?”

“啊,抱歉……”

其实刚才话一说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不管怎么说,那老爷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用不着和我道歉啦,不过还真惊讶呢,您居然会跟和二少爷说同样的话。”

我想起来了,这二少爷该不会就是之前在堂屋好色老爷一直跟我抱怨,让他头疼不堪的那位儿子吧!

而且从女仆姐姐的话中可以得知,这二少爷背后也没少说自家老爸的坏话吧。

啊啊啊,真不愧为一对父子。

“你不用和我说敬语啦,说平语就好。”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她说“您”,她说的累,我听得也累。而且论年纪的话,她好像比我还长几岁。

“这怎么可能呢?”

她吓了一跳。

“为什么?”

“有资格穿这种衣服的只有老爷和少爷们……”她手指着我身上的衣服,慢慢往下移,最后定在我腰间的佩玉上,“而且您身上的玉也和二少爷那一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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