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失控
地下室的环境很阴暗，四处都是污水。一旦这些液体垃圾在地面上聚集到一定程度，若没有人来管一管，也许会囤积近百年的时间。
这里应该是这座城市最肮脏的地方了，不过正因如此才鲜有人知。
四周都是爬满老鼠的裸露水管，它们在饥饿的驱使之下啃食着铁屑。有好多只更大一点的老鼠则是围着腐烂的尸体，靠着上面的腐肉得到充足的营养。
少年这时只有十岁，身上全是伤口，血液的味道也吸引了一些老鼠围在他边上转来转去。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紧咬牙关，表情痛苦。而在他面前是一位被束缚住手脚的，更加年幼的女孩，胶带封住了她的嘴，不过依旧能够听到微弱的哭泣声。
“赶紧的！杀了她，你今天就不用再挨打了。”
一旁，腐肉堆出了一个座位，看上去快要年满十八岁的少年就坐在上面，满怀期待地等待接下来的一幕。面相凶狠毒辣，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残暴与阴险在眉宇间流动着。
“别逼我用法术控制你！在这里，你只有听我的！”
说完，少年一声大笑。握刀的男孩是几天前被抓到这里的，和这里十几名孩子一样受尽折磨，还被逼迫着举刀杀死自己的同伴。今天轮到这位长相清秀的孩子成为杀手了，但是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在犹豫之后直接下手，他的纠结时间比所有人都要长。
“快点啊！你还想挨打是吧！”
少年大喊一声，不过他根本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男孩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刀，比丢弃垃圾还要随意的态度。
所有人，包括坐在腐肉宝座上的人都震惊了。这一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哎呦！你大爷的！看来这几天还没有调教好你啊！”
少年站起来，突然双目变成血红色，紧紧盯着丢下刀的男孩。
血鬼术的力量从身上每一个毛孔里渗入，男孩觉得自己被无数把毒针刺穿了肌肤，也刺穿的筋骨。他哭喊起来，声音很是凄厉，少年喜爱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这是你自己选的！”
他发出嬉笑声，像控制木偶一样控制着眼前的男孩。
在绝望的声音里，**控住的身躯还是捡起了那把匕首。被捆绑等待宰割的女孩已经因为哭泣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此刻瘫倒在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给我杀了她！把她剁成碎肉！这是你应该做的。”少年很喜欢看着这些孩童在自己的威慑之下残杀对方，这比自己亲自动手还要来得快乐。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血鬼术去操控执刀者，之前那些孩童都畏惧他的脸色，自己就能够在哭哭啼啼之中成为杀人凶手。
而现在，血鬼术的力量变成玩弄木偶的线绳，却依旧无法控制住男孩全部的心智。
“怎么会！”
少年有些震惊了，他不止一次地在术中下达动手的指令，可是男孩只是握着刀，表情痛苦地站在原地，抗拒着血鬼术的力量。
“妈的，怎么可能！”
血鬼术开启自己全部的能力，也不过是换来了男孩的一声哀嚎。他还是没有动手，木偶身后的线已经绷断了。
“这……这不可能！你……你应该受我控制才对！”
男孩跪倒在地，紧咬牙关，感觉数颗牙齿已经在口腔里碎裂。但是他的意志力还是保持着，强大的心智，复仇的心智让他克服了血鬼术的作用。
“梦之呼吸·贰之型·瀚寐！”
最具迷惑力的剑技已经扰乱了烂髓夫的视线，不管是和对方保持多远的距离，他都难以分辨出刀刃朝向的是哪一边。
凡幻曦看着是奔跑的姿势，但脚步极为轻盈，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如此轻巧的步伐变换起来极为容易，身法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灵活的转变。
“呵，有意思！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不简单，年纪那么小就能够破除我的血鬼术。果然，现在成为了这么厉害的一名剑士！”
虽然攻击节奏迷离，不过烂髓夫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躲闪，两者之间的距离倒是没有差距太多。
对方能够在闪避的同时说出话来，这一点让凡幻曦很吃惊，或者说这一点让他有些害怕。
终于，烂髓夫举起匕首，挡住了一击，也打断了凡幻曦继续挥舞的刀刃。
“你的剑技很鬼魅，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你至始至终都是瞄准我的脖子，想挡下来很简单。”
小小一把匕首，甚至都没有使用血鬼术，直接将凡幻曦的日轮刀压制住。
烂髓夫只用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果断出拳对准了对手的胸口。力度之大，让拳头带起了周身的气流，击中之后足以粉碎胸骨，击烂心肺。
因为刀身受到了压制，凡幻曦选择松开握刀的手，转身躲开了这一击。
“不是吧，又来？”
烂髓夫想不到凡幻曦竟然会再次双手离刀，而失去双手支撑的日轮刀轻飘飘的，压制起的匕首也瞬间失去了自己的力度。
瞅准时机，凡幻曦果断抽回了自己的刀刃，不过因为侧身躲避拳击，此刻重新单手握刀已是反手姿态。
“梦之呼吸·捌之型·惊！”
虽是单手反向握刀，可是捌之型作为梦之呼吸里最注重力量爆发的一型依旧能够在这样的握刀姿势下完全爆发出日轮刀的全部力量。
烂髓夫的反应很快，在凡幻曦双手脱刀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靠近自己脖子的一处继续用刀接下了这奋力的一击。
日轮刀的长度优势现在全部转变成了力度优势，不过那把护住敌人脖颈的匕首此刻已经覆盖上了血鬼术的力量。
梦之呼吸捌之型无法砍下烂髓夫的头颅，但是却将他像一颗棒球一样击飞，直接撞飞了好几块广告牌，支撑牌子的钢架也有好几根贯穿了他的肌肉。
“妈的……”烂髓夫从一堆废墟里站起来，这一击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就算刀刃真正的力量并没有伤及到他，但是呼吸法幻化而出的波纹也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液，而且那件皮夹克背心也在撞击之中破裂。
“什么呼吸法！怎么以前都没有见到过？”
他拔出了那些钢筋，抹了抹血液。
“我明白了，这是你自创的呼吸法吧！”烂髓夫的站姿很慵懒，脸上的笑容也很诡异，“当初我怎么就让你逃走了呢？早就该想到你这种人总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威胁，应该在杀了你家人之后就吃了你，以绝后患！”
话音刚落，烂髓夫直接发起了猛冲，匕首在空气中迅速划开了一条黑色的纹路。
攻击的速度很快，凡幻曦是靠着本能的反应接下第一次进攻的。烂髓夫几乎是双脚离地，在相对较高的地方使劲向下压着自己的匕首，凡幻曦则是横着日轮刀进行阻挡。他看到了裂开大嘴嬉笑的鬼脸，这张脸曾经一度是他的梦魇。
匕首很短，所以用起来十分便捷。烂髓夫马上换了另外一只手握住刀柄，在凡幻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他的腹部突刺过去。因为日轮刀横举过头顶，所以腹部在防御之外。
眼看就要得手，只要这把刀刺进要害，烂髓夫就可以在一瞬间将他的内脏全部捣烂。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冲过来了一位少女，把自己的身体压得很低，刚好出现在凡幻曦面前，用简单的横砍动作挡下了进攻。
烂髓夫很不甘，但是局势有变只能想退到一边。
“李梦瑾……你……”
前来支援的是李梦瑾，不过她的状况看上去并不好，全身上下应该缠满了绷带。
“你不是在疗伤吗？”
“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沿海都市到处都是鬼在活动，而且都是一些难缠的角色。牙之虚塘屋派出了所有能够派出的剑士，但是依旧无法应对这样子的失控局面。”
“怎么会，虚塘屋得到了各国分部的支援，人手怎么会不够呢？”
“鬼晓得这些家伙这一天都跟抽风了一样！全部出动了，而且，而且虫柱、风柱、伤柱、炎柱和天柱都已经前往了那些人员损失惨重的战场。岩柱、霞柱和音柱也在全力赶往牙之虚塘屋……这一晚上情况发生了大变化。”
凡幻曦在战斗的时候，外界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动乱，鬼在各处都市横行，丝毫不避讳。这一场骚乱谁都没有想到。
“叶潭寺重伤未愈，而且，最可气的是凡璃络这个家伙关键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提到“凡璃络”三个字，李梦瑾的嗓门提高了很多，让凡幻曦和退避到一旁的烂髓夫都吓了一跳。
“这家伙很难缠吗？”李梦瑾进入正题，问着凡幻曦。
“他是灭挲一员……不过到现在他还没有使出自己的实力……应该叫个柱过来。”
“算了！看他这个穷酸样！不配由柱来收拾！”
烂髓夫在分析着场上的局势，没有听到对方在骂自己。突然出现的剑士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除了那张标致且带点火气的面容值得他注意之外，他还注意到了对方现在有伤在身。
“就派了个伤病员过来支援吗？鬼杀队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伤病员也够杀了你！”李梦瑾露出了凶恶的面相，虽然浑身都是伤口，但是一点也不畏惧。
“他能够灵活使用那把匕首，我从正面进攻，为你争取绕到背后的机会。”
“明白。”
两人已经在简短言语之中制定好了反攻的计划。
凡幻曦最先发起冲刺，速度很快，双手展开，让自己的躯干暴露在对方面前却毫不畏惧。
“梦之呼吸·拾之型·措！”
挥斩的方向被烂髓夫看准，他轻松挡下了一击，不过同时肩膀处多出了一条血痕。
“真正的攻击方向和刀刃挥斩的方向不同是吗？还只是难搞。”烂髓夫一下子看穿了这一剑技，不过他无法摸透其中的规律，只能任凭自己身上的血肉被削去。
“知道我会一直防着自己的脖子，现在倒是找身体其他部位下手了吗？这有什么用呢？”
被砍出来的伤口很快就愈合，而且不断退后躲避，凡幻曦也难以完整砍下他的手臂或是大腿。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击·怒涛！”
李梦瑾及时出现在了烂髓夫身后，大范围的横斩拉开了一道弧形水纹。
马上察觉到身后异样的烂髓夫纵身一跳，同时躲开了两人的进攻。
他跳到了屋顶仅剩下的一块完整广告牌上，向下看着这两人。
“可以啊，算我之前小瞧你们了，一直没用真本事应对你的攻击。”
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骄傲。
“接下来，我可是要好好跟你们玩一玩了。”
他摘下了自己的手表，之前在战斗的时候凡幻曦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手腕上还带着电子表。这和战斗没什么关系，可是看到这副表，凡幻曦感觉到背后刮起了一阵阴风。
“你说这楼里还剩下多少人呢？在这么小的地方打架，可施展不开手脚。”
“混蛋！住手！”
凡幻曦意识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准备腾跃发起自下而上的斩击。可是根本来不及，烂髓夫摁下了手表上的按钮。
一声声爆炸惊醒了刚刚入睡的城市，大厦开始颤抖，随即发生了倾倒，火焰从低端一直漫延到了顶楼，巨大的冲击力让所有人的视线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