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血舞（上）
所有人，包括凡幻曦自己都对猜测有怀疑，但是当那些充满热情和战斗欲望的剑士冲到穹顶面前时，他们才知道凡幻曦的想法到了何种精确的地步。鹤灼封一郎在一栋栋大楼之间跳跃，他的速度很快，已经和自己的队伍拉开了很长的距离，而他并没有停下来等待他们。在前往目的地的时候，他能够从林立的高楼之间看到聚集起来跟着自己移动的群鬼，他们的影子也在跳动着，发狂的状态下，速度和鹤灼封一郎不相上下。
炎柱替身后的队员们斩杀了路线上出现的所有恶鬼，但是这些鬼的数量远比他之前想的要多很多，真的如凡幻曦说的那样，穹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将都市各处的鬼召集起来围堵前进的剑士们。
在临近穹顶边缘的时候，鹤灼封一郎不再继续于建筑物之间腾跃前进，他降落到地面，把所有的鬼也都集中到了地面上。
恶鬼在炎柱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封一郎没有使用呼吸法剑技，只是像普通的武士一样斜砍横劈，熟练地将刀于手指间挥舞，好像握在手中的并不是一把锋利的刀刃，而是一根圆滑的木棍。
很多鬼都还是在半空中，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就已经被砍下脑袋，他们发狂的**在柱的力量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鹤灼封一郎刚开始觉得这是自己应付过的最简单的战斗，但是随着聚集起来的恶鬼数量越来越多，他的攻击开始出现些许破绽，群鬼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从数个方向发起进攻，而且每次进攻之间毫无间隙存在。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
鹤灼封一郎以自身为中心，双腿发力挥斩出了螺旋状的焰火，弧形的火光带着日轮刀的力量将四周群起而攻的恶鬼精准斩首，就算没有接触到斩击力量的恶鬼也被这呼吸法剑技的爆发气场击飞数米远。
大范围扩散的反击为鹤灼封一郎赢得了喘息的时间，而且现在被他落在身后的剑士也都赶了过来。
“炎柱大人！”
这些低等级的剑士取代了刚刚的群鬼，将炎柱围在了队伍中间，他们其实也已经被恶鬼包围，但是没有人露出怯色，每一把日轮刀都将刀刃或是刀尖对准了愤怒低吼的恶鬼。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鹤灼封一郎对于这些剑士的行为很是诧异，他不觉得这种情形需要有人来保护自己，而且他们更加难以应对这样群起的进攻。
“你们应该带着毒素前往穹顶边缘，而不是把我围在这里。”
炎柱露出了苦笑，但是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
他小心推开了几名站在自己面前的剑士，让日轮刀上深红色的纹路彻底燃烧起来。
“你们快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我来给你们掩护！”
说完，炎柱便一个冲刺向着鬼群而去，同时刀刃上燃起了火焰，卷起了炽热的狂风。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四起的火焰将其团团包围，迅猛燃烧的同时也让他的速度得到了显著的提升。火团直接在鬼群之中炸开，但是剑士们都知道这是日轮刀挥斩时爆发的力量，原本只能对一个目标完成高速斩击的剑技却被鹤灼封一郎转换成了凶猛的大范围挥斩，不管有多少鬼在这一次挥斩之中被砍下头颅，他们的嘶吼声都已经被火海埋没。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剑士们终于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在炎柱的掩护下向着穹顶边缘跑去。
但是脱离鬼群的追捕之后，他们的任务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成功。
穹顶的血肉就在眼前，其中一块血肉在感应到剑士临近的时候开始剧烈抖动，从表面溢出的鲜血在地面上凝聚成了河流，让道路变成了泥沼。
剑士们却没有关注到地面的变化，直到有人陷入到这一片殷红色的沼泽之中。
“快……快救我！”
那位可怜的癸级剑士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被大地吞噬掉了下半身，沼泽之中好像有人在拉扯着他的双腿，让他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抓住我的手！”
几位剑士见同伴深陷危难之中，毫不犹豫地从队伍之中脱离开，可是他们根本来不及拯救他，就在两人的手即将接触的时候，陷入血沼之中的剑士已经消失在他们眼前。
“可恶，怎么回事！”
情况远比他们感觉的还要糟糕。这一片血沼已经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剑士们被漫延的血液分散开来，每个人都像是在这片红色海洋之中的一座座孤岛，显得有些绝望。
而从红色之中冒起了巨大的气泡，气泡炸裂开出现的是浑身殷红的血人。
“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些无助的剑士拿起刀准备反击，但是血液还在地表漫延，压缩他们能够活动的空间。
“小心别掉到血液里面，它会直接把你吞进去的！”
刚刚前去拯救同伴的剑士在大声提醒着队员们，而在他面前也出现了同样的血人。
穹顶的血鬼术开始展现自己的力量，不过它变化出的血人攻击力远不及那些发狂的恶鬼。剑士们只需简单的挥刀，斩碎他们的身体比砍下恶鬼的头颅要简单很多。不过，消灭一只血人，从流淌的血液之中马上就会有新的出现，而且可供剑士站立的面积越来越小。
这并不是什么攻击性极强的血鬼术，看着就像是两个最低等级的招式糅合在一起用于拖延时间。
被血液变成沼泽的大地也将停放在路边的车辆吞噬掉，无法摆脱地面的约束，这些剑士只能在焦虑之中等待着有人能够前来拯救自己。
就在血液即将变得更为浓稠的时候，炎柱从高空落下，同时裹挟着猛烈燃烧的烈火重击地面。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鹤灼封一郎在半空中完成一次侧翻，让手中的刀刃横砍向地面。炎天升腾本是竖斩，燃烧的火焰应该随着上扬的双手升到天际之上，但是在执刀者华丽的侧翻之后，刀刃将火焰带到了地面，刺眼的火光和灼烧的热浪像是一记重拳直击大地。
血液瞬间蒸发，同时也击碎了铺在地面的岩石砖块。血人在尖利的嘶鸣声中化作一团四散的泡沫。
鹤灼封一郎降落到地面的时候，身上的火焰还没有熄灭，他宛若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羽织上橘红色的裂纹之下压抑着能够摧毁这颗星球的力量。
“凡幻曦都说对了，要更加小心一点了。”
火焰熄灭，热气散去，人们才看到他身上凝固的血液，这些都是群鬼断头时飞溅到他身上的。另一边，无数具无头尸的躯体在崩坏，没有哪一名剑士见过如此多的碎片飞向天空，鬼化作的碎尘甚至已经掩盖了天空的殷红色，让一直弥漫的血气短时间内从队员们眼前消失。
“赶紧行动吧，你们今天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惊叹和发呆上了。”
鹤灼封一郎终于拿出了自己身为柱应有的语气，每一位剑士在更为严厉的训斥到来之前都打起了精神。
市中心此刻已经变得十分安静，在此肆虐的恶鬼感受到了穹顶的号召前往执行任务的剑士身边。一切都和凡幻曦想的一样，但是作为决策者的他根本没有那种轻松。
群鬼的嘶鸣声被此刻的死寂所取代，突如其来的寂静不管是凡幻曦还是凡璃络都无法适应。穹顶现在完全忽视了这两个人，在它眼里，他们不过是渺小土地上的两颗砂砾罢了，自己只需吹一口气就能够让他们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凡璃络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像一根木头一样呆呆地立在原地，凡幻曦总是会有一种错觉，把她当成了已经死去的人。
“你还好吗？”
这句话是凡幻曦斟酌许久之后才愿意说出口的，凡璃络此刻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她的思绪现在完全不愿意回到这个世界。
凡幻曦想要打破这样的寂静，但是那尊雕像让他畏惧开口，这份寂寞被打破之后会如何，他想不到。
凡璃络一直在回忆着自己的以往，努力让曾经的每一天都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现在这些映像显得如此虚假。
“怎么了吗？”
凡璃络的声音很冰冷，虽然她的性格如此，但凡幻曦也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且她回答的时候已经距离自己的提问过去了很长时间。
“你想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凡璃络摇头，她没有在记忆里找到梦境中出现的一切，所以才会说自己什么也没有想到。
“你的龙之呼吸，是从哪位培育师那里学到的？”
“缥泽，你们更喜欢把他叫作无柱缥泽。”
“他是鬼杀队神话一般的人物，我们之前一直以为他并不存在。因为鬼杀队所有史料都没有记载过有无柱这样的柱……”
“他是我的培育师，直到退隐之后他还是癸级。”
凡璃络回过头，她并不在意凡幻曦打断了自己的冥想。
“所以，你也一直待在这个级别……以此保护更多的人是吗？”
凡璃络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凡幻曦看着那张熟悉的冷漠面容，竟然心生同情。
“我有个问题，能问一下你吗？”
“随时可以。”凡幻曦回答得很认真。
“你听说过血舞吗？血舞·焚音。……”
凡幻曦的确深思了一会儿，将看过的所有鬼杀队呼吸法图谱和史料一本本回忆着，他能够记起每一本图谱每一页上的内容，但是根本无法找到所谓的“血舞”。
“很抱歉，可能是我读过的资料太少了……”
凡璃络抿着嘴摇摇头，这样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而且这个名词是跟着梦境一起出现在她大脑之中的，说出这个词完全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
“鬼杀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呼吸法也也有了新的衍生，而且就连古老呼吸法的招式也有剑士做出了改革和增加。”凡幻曦并不甘心，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大脑还在拼命运作着，希望能够找到任何有关的记载或是和被人交谈之中可能提及的一言一语，“像你的龙之呼吸，我使用的梦之呼吸都是新衍生出的呼吸法，类似的还有伤之呼吸，如果把鬼喰使用的那些呼吸法算上的话，新衍生出的呼吸法应该还有更多，如果你说的‘血舞焚音’也是其中之一的话，应该也是从最古老的五大基本呼吸法的衍生。”
“可能……可能这和鬼使用的呼吸法一样……”
凡璃络的说话声音变得很轻，而且此刻凡幻曦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指着远处穹顶上的一片血肉，那里的血气变得更加浓烈。
那不再是血气编织成的雾霾，而是从穹顶碎肉上溢出的血液，跟灾难刚刚开始前的血雨一样。
“他们成功了！毒素开始起作用了！”
凡幻曦提高了自己音量，他很兴奋，但同时也变得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