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旁边有家小店，我记得那时候自己一下课就往店里跑，喜欢吃冰激凌和一种叫小白兔的中国糖果。
那时候自己身上的零钱并不多，所以经常赊账。
每次买完东西，我就会对老板说：“老板，我哥哥会替我付的。”
老板也客气，笑着说：“好嘞，记在你哥哥账上是吧？”
结果弄得每个礼拜哥哥都要跑过去替我结账。
那时候我上小学，哥哥读高中。
哥哥读得高中和我后来读得是同一所——安南市第一高级中学。
学校在市里离我们镇有好远的路，基本上我们这边的学生都会选择坐公交去上学。
但是我哥哥却总是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我很奇怪，就问他：“哥哥，别人都坐车你为什么要骑自行车啊？不会累吗？”
哥哥对我得意的笑了笑，“因为这很酷。”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哥哥每天都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骑自行车去上学并不是为了酷而是为了把坐车的钱省下来给我买吃的。
每个学校都会有班霸，就像每个学校都会有优等生一样。
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班的班霸就是一个大块头，名字好像叫尉迟白。
尉迟白平日里没少干坏事，借作业、敲零钱，还有就是单纯的想证明自己厉害而揍人。
我们班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被他欺负过，我也不例外。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是哭着回家。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没看见哥哥，去学校时发现尉迟白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愤恨的看着我，“司马志你个王八蛋，打不过我就去找你哥！怂蛋！”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哥哥直接去尉迟白家找他算账，结果对方家长报了警。
然后我哥哥就被警察拘留了，直到第二天才保释出来。
不管是正确的，还是不正确的。
哥哥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一直到他去上大学。
那一天，我陪着东门老师逛完了小学，又去了中学。
我就读的初中和高中一样都在安南市区。
安南市第一初级中学也是哥哥读过的初中，但是完全没有和哥哥两人的回忆。唯一有的就是在这里，它给我带来了噩耗。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我初二，正在教室里自习，班主任突然来到我身边说我爸妈来了。
我还没走到办公室，就远远地看见老妈趴在老爸的怀里的失声痛哭，而老爸则两眼通红的看着我。
“Your brother's gone，My son。”
老爸的声音很低沉。
“欸？为什么说英文？”
“因为在下很悲痛……”
老爸仰着头，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
“哥哥走了？他去哪儿？已经五年都没回家了，他要去哪儿？”
“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老爸刚说完，妈妈就哭得更伤心了。
“开什么玩笑！哥哥说过会在新的城市等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骗我！呜哇哇~~”
我哭着跑了。
我不愿意相信哥哥会丢下我，一个人走！
他会等我的，一定会等我！
因为哥哥从来都不会骗我，永远都不会！
这个从天而降的噩耗让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我没有去上学，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哥哥的照片哭。
我想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女声，应该是在那段变声期把声带哭坏了。
所以上高中时，那些不认识我的同学都分不清我是男生还是女生。
高中——安南市第一高级中学就在旁边，也只有它的校门现在是开着的。
安南市第一高级中学的寒暑假学校都会开门，目的是给那些用心读书的同学提供一个学习场所。
我读过，所以知道。
高考那一年，我也是在寒假躲在学校里拼命啃书。
相对于小学和初中，高中则要大很多。
一共有三幢教学楼，从里到外分别是高一、高二、高三，而只有高三那幢教学楼的门是开着的。
这一路上，东门老师很少说话，基本都沉默着。
其实对我来说，高中并没有什么可回忆的，印象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哥哥死后，我变得很少与人交流，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书。
只有在脑子里堆满一大堆公式才会没空去想念哥哥。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感到难受。
“要去教学楼看看吗？”
她点了点头。
高三的教室是分文理的，一到三楼都是文科教室，四到八楼是理科教室。
“有东西两个走廊，虽然有电梯但是学校规定只有教师才能乘坐。”
“我不是老师吗？”
“你是老师没错，但你不是这个学校的教师啊！”
东门老师没理我，径直走进了电梯，还随后按下了关门键。
“你不是老师，那就爬楼梯吧，我在顶楼等你。”
电梯门关上了。
额……
这个混蛋。
等我爬到八楼时已经气喘吁吁。
东门老师早已站在那里，两只手撑着栏杆眺望着远处。
“真慢啊，回去了哦。”东门老师说着又走进了电梯，“你是学生，走楼梯。”
什么？
我千辛万苦的爬上来这就要回去了？
开什么玩笑啊！
这一天我完全搞不懂东门老师在想什么。
而且在回家的路上我还碰上了最不想碰见的人——宇文琳。
她好像刚购物回来，拎着两个袋子有些不确定的盯着我问：“司马志？”
“欸？”
我惊恐万分。
“你是司马志，没错吧？”
“不、不、不是！你认错人啦。”
“声音都一样，你就是司马志吧！”
她一步步朝我靠近，“是你吧？”
完蛋了，我穿女装的事要被揭穿啦。
我求助的朝东门老师看去，只见她皱了皱眉头也走了过来。
要帮我了吗？
“对，他就是司马志，是个大变态！”
欸？你在说什么啊，混蛋！
让我穿成这样出门的不是你吗？
不过在我开口之前，宇文琳一下子挡在我前面挺着胸脯对东门老师道：“你是谁呀！凭什么说他变态！”
“一个男的穿女装不变态？”
东门老师有些惊讶。
“那是cosplay，不是变态！”
不，就算是cosplay，但是一个男生去cos女高中来说已经很变态了。
“听到了，她都觉得你不是变态了。”
东门老师朝我摊了下手，转身往家里走去。
等东门老师走后，宇文琳回过头来有些生气的看着我，“司马志，你到底在干嘛啊！为什么要穿女生的衣服？”
“……”
啊，真是头疼。
“你这样真的很差劲，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以后别和别人说我认识你，真是的，搞什么嘛！”
宇文琳丢下这句话后气呼呼的走了。
啊……
好累。
“我回来了。”
“你们今天去哪儿玩了？”
老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见开门声便走出来问道，结果见我穿成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抱了上来，“啊，志酱真的太可爱了！真不愧是我儿子，特别适合穿女装！”
喂喂喂，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我让小志带我去逛了学校。”
“那你干嘛非要我穿女装啊？”
我一面推开老妈的爱抚，一面抱怨道。
“我觉得你穿女装，你妈妈会很开心。”
“嗯嗯，我非常的开心哦。”
老妈是眉开眼笑了，但是我呢！
“我一点都不开心啊！”
“而且你爸爸等会儿下班回来也会很开心。”
和东门老师说的一样。
“啊，卡哇伊！！！”回到家的老爸死宅属性全开，“来，把裙子撩点起来。”
“滚！”
老妈脱下拖鞋就直接朝老爸砸了过去。
“汪汪！”
那只叫宝宝的小狗开心的跑过去，叼起拖鞋就往狗窝跑去。
“回来，宝宝！”
听见老妈的叫声后，那只小狗停顿了下，然后扭着肥肥的小屁股跑了过来。
“真热闹。”
东门老师在旁边轻轻的呢喃了这么一句，恰巧被我听见了。
“因为我们会分享快乐。”
“那么不快乐的事呢？”
她盯着我的眼睛。
“不快乐的就让它藏在心底。”
“是吗……”
东门老师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虽然东门老师说是家访，却一连在我家住了好几天，丝毫没有回江北的意思。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她难道不回去了？
于是我找了个机会私下里问她：“那个，我并不是想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下，那个，你不会是想在我家过年吧？”
她点了点头，“你才知道吗？我来之前都和你爸妈说好了。”
对，我才知道啊！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
“不方便的吧，你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是吧？而且过年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才快乐是吧？”
和东门老师一起过年什么的才不要啊！我已经被她折磨了整整一学期，现在难得的新年就不能让我过得安逸点吗。
“行李你不是帮我带过来了吗。”
“欸？”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
东门老师笑着说。
额……
什么！！
那两只重的要死的行李箱里面装得不是礼品而是衣服？
混蛋，是行李的话你自己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