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日当空,风也似停了,唯有几只早鸣的蝉躲在绿得发油的树荫下吱吱而唱。

好在才五月,不至于热,但在无风的时候却有些闷。

悠闲自得的徐尚敬坐在院中,左手托着那掉把的破茶壶,右手伸出食中两指摆在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琢磨道:这“手枪”可不是原先小说里存在的招式,而是方才一时兴起瞎摸索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是新产物。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是否还能领悟出更厉害的招式,或者说在这个世界创造出其他新的事物来?

他越想越觉得有门路,既然目前无法回到原先的世界,那就应该先想办法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活得更好,生活得更逍遥自在。

可怎样才算活的好呢?那自然是权倾朝野,富可敌国,妻妾成群,武功天下第一咯!

想着想着,徐尚敬便美滋滋地做起了白日梦,已然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亲笔所写的悲情长篇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

一壶茶下去,刚清润了嗓子,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抬头望去,邻家炊烟袅散,恐都做好了午饭。

他起身走进里屋,把灶台边的那些瓶瓶罐罐都翻遍了也不见有吃的。这才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苦笑道:“老子真糊涂,早知道就该让小‘萝莉’先回家弄点吃的东西来。”

虽然有翻到一些糠米和收藏好的玉米谷,但要徐尚敬自己动手做饭那是万万不能的。自从母亲过世后,终日靠外卖泡面度日的这个年少出名的大作家在料理这方面完完全全是个低能儿。

不过,他本人却否认这一点,也不愿承认母亲去世的事实。在他心中,母亲是因为父亲在外有了情人才气得离家出走,逃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事实却是,父亲在母亲去世三年后才遇到了第二段婚姻。总而言之,他最终还是和父亲翻脸,自己一个人搬了出去。

言归正传。一无所获的徐尚敬为了果腹只能摸出家门,和昨夜小心翼翼逃回家不同,现在有了“手枪”这项绝技傍身的徐尚敬根本就不把鱼瘸子放在眼里,仰首阔步走在小巷道上。

(二)

徐尚敬七转八拐,熟练地摸到鱼福荣家。进门前还特意整了整衣衫,捋了捋头发。

院子的门敞开着,跨过门槛,能瞧见不远处那群鸡鸭在竹栅栏里追逐打闹着,侧耳倾听的话还时不时能听到猪圈里传出几声猪叫,唯独不见人影。

徐尚敬装模做样地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

走进里屋一瞧,炕头进柴口处还有微微红光,像是柴火没熄尽。再把视线回收,发现旁边桌子上放着一碗咸菜,一碗米糠粥,还有咬了几口个玉米饼。

徐尚敬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抓起玉米饼瞧了瞧,看这牙印不像是耗子啃得,也就全然不在意了,就着咸菜拌粥直接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他也丝毫没有躲起来藏起来的意思,仍自顾自吃着,宛若把这当成自己家了一般。

对徐尚敬来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家,既然没有,那就哪儿都一样,只要能吃能睡就行。其实就算在现实世界,徐尚敬在母亲去世后也再没能找到家了。

“啧!”来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徐尚敬抬头瞧了一眼,门口进来的是一位美妇人——素巾裹发,体态婀娜,身姿妙曼,左手还挽着一个小竹篮……正是昨日中午被自己误袭的鱼瑶娣。

“你这小鬼头,昨日做了那般事,今日还敢来偷食?人小,胆子倒不小。”

“啊——”徐尚敬喝完最后一口粥,抹了抹嘴道:“二姐,你这么说就错了。我若和媚娣的事成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吃自家人的饭又怎么叫偷呢?”

“你嘴上功夫就省省吧。这八字还没一撇,谁和你是自家人?”鱼瑶娣没好气地道,过来将竹篮放在桌子,“欸,我的那个饼呢?”

“吃了。”

“吃了?!”

鱼瑶娣大吃一惊,脸色都白了。

“喂,就吃你半个饼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鱼瑶娣左右看了眼,恼道:“可那个饼我已经吃过了!”

“哟哟,你还好意思说,咬了几口就丢。你这是在浪费粮食你知道吗?这是可耻的!”

“你才可耻!你无赖!”

鱼瑶娣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己不过是在去给娘和妹妹们送午餐前先咬了两口垫垫肚子,打算回来再吃,那能算是丢吗?

不过真正让鱼瑶娣生气的倒不是徐尚敬偷吃了她的午餐,而是那个饼自己已经吃过了对方还吃下去,这有悖礼法伦常,更何况自己现在是有夫之妇,此事若被第三人知晓传扬出去,那就这辈子休要做人了。

再回想起昨日徐尚敬对自己毛手毛脚的事,鱼瑶娣一时间觉得冤苦无诉,背过身开始抹眼泪。

生活在文明开放时代的徐尚敬那知道对方的心思,只道是自己吃了对方的午饭,她便哭了。

虽然鱼瑶娣在徐尚敬笔下是出了名的Y娃D妇,但若真见到如此美妇在自己面前抽泣,也难免有些心疼。

徐尚敬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今天这事算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行不行,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鱼瑶娣抽泣道:“你是真知错了,还是怎地。”

徐尚敬随口应付道:“真的真的,比黄金还真。”

鱼瑶娣掏出手绢拭去眼泪,转过身面对着徐尚敬道:“你我乡野出身,人微命贱,若不遵守个礼法岂不被那些上位之人视同禽兽?”

“哈?”徐尚敬一脸茫然。

“我已是出阁女子,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妇道。像你昨日那般轻薄于我,今日又与我同食一饼。这些个事若张扬出去,你便是谋我性命。我念你年幼无知,你父又与家翁交好,往事我可既往不咎,但今后你定要循规蹈矩,切不可再对我无礼。我所说之事,你可记下?”

这下徐尚敬彻底明白过来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礼法教条还有谁能比作者本人更清楚呢,这虽是个架空的武侠世界但故事背景却设定在封建时代,有权有势的男人在这里三妻四妾那是平常事,而女人除了不用裹脚外仍需三从四德。

只是被一个和下人偷清的D妇说教,这一点让徐尚敬有些不爽。

“昨天那真是一场误会,我把你错当成了……”

其实平心而言,若论吸引力,对徐尚敬这三十五岁的大魔法师来说像鱼媚娣这种十六岁的JK还是青涩了些,而像鱼瑶娣这种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的女人才恰到好处。只可惜对方已嫁作人妻,而且还是个Y娃D妇。

“那今日之事呢?”鱼瑶娣追问道。

曹!徐尚敬心烦,不就吃个吃剩的饼而已嘛,又不会怀孕!再说了,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鱼瑶娣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知错了,于是呼了口气道:“那这些事,就当作你我的秘密。以后,大家都休得提起。你觉得如何?”

“那最好不过。”徐尚敬才懒得被人一直说教,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守妇道的女人!

见徐尚敬同意,鱼瑶娣也就释然了。她瞧了瞧徐尚敬,笑道:“你这衣裳哪儿弄来的?穿着倒俊气了不少。”

徐尚敬心道:麻买皮的,又哭又笑,刚说完又特马的来撩老子,这娘们有病吧。

“哦,鱼瘸子送的。”

“那个酒鬼会舍得给你买衣服?我才不信。他若有那个钱早就买酒去了。”

“行吧。”徐尚敬虽然不愿意提及那头母猩猩,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是他女儿送的。”

“你这人啊,越说越离谱。”

“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在后山把小狗娃打伤的事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她还会送你这上好的布衣?”

不用想,肯定是二麻子和牛蛋儿这两个王八犊子在嚼舌根。

“说起来,你也长本事了。居然连小狗娃都敢打,还被你打赢了。”

“废话,我告诉你,就连鱼瘸子也不是我对手。”

这还真不是徐尚敬在吹牛,现在以他的内力和外功来说已然是天下第一,只是功夫的熟练度还不够未能每一招每一式都随心所欲,做到外功内力相辅相成。所以若是对上剑神李小溪和刀魔风拜雪则可能要吃亏。

但是鱼瑶娣并不知道鱼瘸子会功夫,便出言嘲讽道:“真是厉害呢,那你咋不和鱼小牙去比试。”

徐尚敬也瞬间明白过来,原本小说中董云弄就隐藏极深,只有等朝廷兵剿渔村时,大家临死前才发现真相。不过也正因为董云弄的谨慎行事才得以躲避点苍派的追杀,苟活这么些年。

就算现在,知道董云弄会功夫也就鱼铁妞、徐尚敬、鱼小牙三人而已。

“算了……”徐尚敬放弃了,和女人说理简直比登天还难。

“算什么算。你还没说这衣服哪来的呢。”

“我偷的,这总行了吧。”

“果然是这样啊。”

“喂!”

喔尻!这女人和她说真话她不信,随口说个假话倒信了。

“鱼多多,想不到你也变坏了!”鱼瑶娣说着就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就你做这些个偷鸡摸狗的事,还想娶小妹?别痴心妄想了!现在,请你立刻滚出去!”

马的,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喂,不是这……”

“不是什么不是!快滚!”

鱼瑶娣也不给徐尚敬解释的机会,直接拿扫帚把他从屋内赶了出去。

这倒也让徐尚敬来了脾气,生气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望着院子里那婀娜多姿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口吐沫,心道:娘的,老子总有一天要在你这骚妇身上策马驰骋,非艹得你哭着跪在地上求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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