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生桑欸。”
“管她呢，总比没有好吧。”
“但我们有十多个男的，就一个女生。抽到自己的概率也太低了。”
“总比中彩票的概率大吧。”
男生们小声议论起来。
武安吉巡视了一圈男生，问道：“男生都没组队吗？”
“没有！”
他们兴致勃勃地喊了起来。
“那我们来抽签吧！”
“等一下！”这时候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来，“我喜欢她。麻烦各位兄弟让让，自行组个队，别来凑热闹。日后，我鲍丘瘳必有重谢。”
人的野蛮程度是和受教育程度密切相关的，所以那些暴力和欺凌事件大多发生在中小学，尤其是那些相对而言比较差的学校。
第一高中在安南市的所有高中里是首屈一指的，学校里很少有打架斗殴或是敲诈勒索这类的事发生，没有像其他学校有所谓的校霸和老大。
但是每个班总有会那么一两个爱用拳头说话的差生，鲍丘瘳就是这样的人。
听传闻他在上初中时就是个班级老大，平日里没少干持强凌弱的事。
既然隐藏的班级Boss发话了，大家都很识趣的开始组队。
本来抽到自己的概率就小，完全没必要为了渺茫的收益而冒这百分百的风险，他们的选择是明智的。
要不是我找不到愿意和我同寝的男生，我现在也不会还傻站着这里。
现在场上包括我在内还有三个男生没分好房间。
鲍丘瘳歪着头，对我们道：“你俩是什么意思？”
“欸？”我忙摇了摇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没找到室友。”
“那么你呢！”鲍丘瘳转过头对着另一名男生吼道，“班长大人！”
白马金鑫微笑着道：“一个是真正的女人，一个是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不管我抽到什么结果，都是很乐意的。”
“既然你都可以，那怎么不和司马志一个房间？”
“因为我想帮你啊。”
“帮我？”
白马金鑫点了点头，“如果你自己抽到了，那自然可喜可贺。但如果是我侥幸抽到了，那么你只需要给我一点小费，我就会和你换房间。怎么样，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吧？”
鲍丘瘳想了下，也没觉得他那里说的不对，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额……
这智商估计也只能靠拳头说话了。
贪财的白马金鑫无非是想要一点好处，如果鲍丘瘳现在就把他打发了，我和他一个房间，鲍丘瘳自然就能和周生桑在一起了。
但如果让我和白马金鑫加入抽签的话，鲍丘瘳就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
就算白马金鑫愿意和他换房，那也只有三分之二的机会。
计划是美好的，但现实中总会存在意外。
很显然，结果说明了一切。
鲍丘瘳他抽到了！
白马金鑫也抽到了！
可喜可贺，你们今晚可以睡同一个房间了！
鲍丘瘳像只螃蟹一样瞪着眼，他拎着白马金鑫的领子怒道：“混蛋，这是怎么回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嘛——发生了点小意外。”
“你麻痹！”
他们在外面扭打在一起。
我和周生桑则回到前台，拿了房间钥匙。
打开钥匙，推开移动木门。房间里面也是日式的，有个矮矮的茶几，茶几上有瓶插花。木板上铺着竹席，我想这应该就算榻榻米了吧。
后面有个落地橱柜，里面有两套被子和浴衣。
房间里面就我们两个人，这让我有些拘谨。
周生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个人跪坐在那里整理东西。
我想去搭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个……”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知道我吗？”
天哪，我这问的是什么啊！
你知道我吗？大家都是同学，当然知道啊！
我这个笨蛋。
她皱着眉头。
果然她也因为我这愚蠢的问题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吗？
“啊，抱歉。我不该这么问，我其实是想说我们在初中时就见过面了，我是隔壁班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哀伤的眼睛注视着我。
“你还记得吗？那一天在学校的垃圾场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我站在那里淋着雨，而你撑着一把白色的透明伞。”
她点了点头。
“是吗，原来你还记得。”
我也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我希望她记得，却又不希望她记得。见到她点头，我有点高兴又有点难过。
在我发呆的时候，她递过来一个画板。
嗯？
上面写着：【你跟踪我就因为那天我没给你撑伞吗？】
欸欸欸！！！
我忙摇手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
她在画板上画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那是因为你当时没有理我，所以我想通过追你来忘记悲伤，才会一直偷偷的跟在你后面。
不过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没有跟踪啦，只是顺、顺路而已……”
啊——这种假话我自己都不相信。
【骗子！！】
额……
“对不起！”
我跪坐在榻榻米上，一本正经的道歉了。
【你喜欢叶阳霜吗？】
欸？
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唰唰的擦掉画板，又重新写了起来。
【她可是很喜欢你啊】
“我知道……”
提起叶阳霜，我心里也有些愧疚。
但我从不后悔当时的决定，我内疚的只是未能回应她的这份心意。
她把画板擦了，写道：【我想换衣服了】
“哦，好。那我先出去。”
我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虽然在初中时，我就从叶阳霜那里打听到周生桑从小就不能说话。但是像这么谈话还是第一次，这让我感觉到有些压抑。
她的眼神无论何时都带着浓浓的哀伤，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每个人悲伤的背后都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也许有一天她会把这故事说出来，讲给自己的爱人，说给自己的孩子听。
但是现在她应该不会轻易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门推开了。
周生桑穿着粉色的浴衣站在那里，把手里的画板递给我。
【泡澡】
“好的。”
她穿着木屐，踩着小碎步，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让她感到开心，小跳了几步。
我一个人回到房间，仰躺着，手臂挡在额头上。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用头发弄我的鼻子，我猛地坐了起来。
“啊！”
结果因为太用力，自己的头发被扯住了。
“抱歉！”宇文琳忙松开揪着我的头发，调皮的吐着小舌头。
“你干嘛啊！”
我揉着头皮，有些生气。
“来看看你咯。”
“谢谢！”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对了，我晚上和蔡林佩佩一起睡哦，你要来夜袭吗？”
“谁去啊，我又不是变态！”
“她可是我们班的大美女，你就不动心吗？”
“没兴趣。”
“对了，你怎么不换衣服啊？”
“换什么衣服。”
宇文琳扯了扯自己的浴衣，不小心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换浴衣啊。你不去泡温泉吗？”
“不去。”
泡什么温泉，我不管进男浴还是女浴，都觉得不自在。
“听老板娘说，十点过后就有混浴哦。你不想去嘛？”
“不想！”
“我们班男生都会去的欸。”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对了，听说你和周生桑同一个房间？”
“嗯。”
“她人呢？”
“去泡澡了。”
“哦。那你可以问下她叶阳霜的事了。”
“好端端的我干嘛问叶阳霜的事啊？”
“我觉得你还是问下的好哦。”
“为什么。”
“问了你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好无聊，我也去泡个澡好了。”
宇文琳说着站了起来。
“喂！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啊，卖什么关子。”
“我知道，但我不想说。”说完，她就走了。
搞什么啊。
我烦躁的挥了下手。
宇文琳前脚刚走，鲍丘瘳后脚就来了。
他站在门口，“周生桑呢？”
“她不在。”
我本以为他来找我是想和我换房间，但好像不是，他只是想警告我而已。
鲍丘瘳小心翼翼的往屋里看了眼，确认周生桑不在后才接着说：“司马志，你别欺负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我站在那里发呆。
搞什么，我看起来是那种会欺负别人的人吗？只要别人不来欺负我就好了。
周生桑泡完澡后就回来了，她脸色潮红，应该是泡的时间有点久了。
晚上十点，混浴。
也是白马金鑫说的第二场。
但是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去。
周生桑之前就泡过了，估计也不会去。
也许是无聊，也许是因为宇文琳之前的话让我有些在意。于是对周生桑道：“可以和我说说叶阳霜的事吗？”
她愣了下，然后在画板上唰唰的写了起来。
【不聊】
【她不想你知道】
她这么说，反而让我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抱着画板，摇了摇头。
“那给我她的联系方式，我自己问她。”
她还是摇头。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
她想了下，然后在画板上写道：【你爱过她吗？】
这下我沉默了。
我爱过吗？
没有。
不要说那时候，就是现在，我都还没弄明白爱情，也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既然没有的话，我干嘛又要去追问她的事呢？
完全没有必要吧。
既然彼此已经没有了交集，那么安安分分的做一个陌生人不就好了。
是的，这才是正确选择。
但是感性的我们总会做出一些不正确的事来，比如现在的我。
“在你眼里我初中时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她咬着笔想了下，然后写道：【疯子！跟踪狂！僵尸！】
“如你所言，我初中时没有任何的优点。那时候的我失魂落魄的像只流浪狗。你觉得叶阳霜是真的喜欢那样的我吗？”
【我不知道，但你是她初恋】
初恋？
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陌生的词啊。
“也许那只是个错觉呢？”
【？】
她歪着头画了个问号。
“我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然后她错误的以为我是她的初恋……我相信只要在她遇到真正对的人之后就会发现，我只不过是她青春里的一个斑点，并不是宝石。”
【不可能了】
她写道。
【你既是她的初恋，也是她最后的恋人】
看着这里，我的心里一惊。
【她把生命都留在了青春】
终于……
周生桑还是把叶阳霜的事告诉了我。
看完她写的画板时，我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