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跟在叶昭颜身边、假扮成仆人模样的“叶小六”,自然就是曾经撼动整个大陆、被无数人渴望着“骑着白狮归来”的魔皇。

魔皇,虽然带个皇字,但他从来都不是皇座上的帝皇。

而之所以说他是皇,因为他曾是西域五十六国共同的保护人,以及世俗诸王事务的调停者。

西域的“国”,和中原人的理解不太一样……那种所谓国,基本上都是一些沙漠绿洲小国,一个村庄也是一国。许许多多的国,散布在那茫茫大漠之中。

西域又以白色为尊,比王更高的无冕之王,自然便是“白王”。皇这个字,拆开正好是“白王”。

魔皇不是真皇,写的书自然也不是什么皇书,更不是黄.书……

那本名叫《屠龙术》的厚重的无字天书里面,从第六卷开始,就实际上记载着这些让毫无真气的普通人也能对付低阶修行者的方法。

比如,如何制造一把能够突破真气屏障的灵石刀。

……

很久很久以前,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之后,魔皇当过渔夫,挖过灵石矿,做过屠宰户……

最终这些丰富的经历、再加上前世的残缺记忆,让他一朝悟道,创出了真正的魔道功法。

正所谓厚积而薄发,见人间恒常而顿悟。

而顿悟之后,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以前的经历。

就像泰西之地的“陶土国王”神话传说一样——传说在一个名为叙拉古的地方,有个制陶工人通过加入军队,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武力夺取了王位。

当上新王之后,还有些贩陶商人想要蒙骗他。于是这位叙拉古的新王就说:我以前就是制陶工人,想在陶土的问题上骗我,那是做不到的。

而曾经当过灵石矿工的魔皇大人,对于全清山地下发生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是有些理解的。不论在哪里,修行者监工对于普通矿奴们的蔑视永远都存在,各种形式的欺压更是见得太多了。

所以当他听说全清山的灵石矿上那个之前和他见过一面的管事,在矿难中“不幸遇难”之后,他就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起事件中,管事的遇难地点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丁九区。按照矿上的说法,那里没什么人会去。

直到现在,管事的尸体都没有被挖出来,包括其他几名矿工也只是“被认为死亡”,其实只是失踪状态。

这样一看,这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寻常矿难,是被欺压了许多年的矿上劳工最终的“报复”。

但魔皇想通这些关节,其实也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影响了。

他绵长地叹道:“视人如蝼蚁,终究有一天被蝼蚁所吞噬。匹夫一怒尚且可以杀君王,血溅五步!修行者身怀真气,就觉得没人能杀自己了?笑话!”

然而他的叹息也就淹没在雨中,随水而逝了。

……

……

……

在这犀利的雨中,矿洞附近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全清山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

这,便是其它诸门派派遣来全清山参加比武大会的“使节团”。

神奇的是,这次来的一大批人,有好些都是在金州露过脸的、各门各派新一代佼佼者。

比如北海剑派……

那个走在长老身边,略显得有些虚弱而颓靡的家伙,不正是前段时间被下毒、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的关智兴?

至于那位北海长老的身份也很容易猜测——明显,这位就是北海剑派律堂的关长老,关智兴的亲爹。

大概是前段时间儿子被下毒的事情,搞得这位父亲已经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外了……

而一些二线宗派,则基本上没有派出长老,只是让自家的优秀弟子前来亮亮相,多表现表现。

放在过去,这种弟子一般被称为“宗门行走”,意思是替宗门展示威望和武力的年轻人。这些人通常是修炼到了一定地步之后遇到了瓶颈,便常年在外行走,通过增加阅历来增进心法修炼。

比如说,医宗这次派出的代表团共有五人,其中领头的便是……赵彧。

三鹰学会的成员,医宗内部的“高级内鬼”,曾经在金州差点毒杀叶昭颜的医宗修行者——赵彧。

只是,其它的四位医宗弟子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位“赵师姐”,敢怒不敢言。

怒,是因为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赵彧自己其实已经开溜了!

不知道溜到哪儿去快活了!

现在披着赵彧的那件医袍、行走在前边的家伙,不知道是赵彧从哪儿找来的替身。

其实他们的怒,不完全是针对赵师姐开溜这件事情……他们怒的是,师姐开溜居然不叫上他们一起开溜!

直接搞五个替身,多刺激啊。

……

……

其实这些宗门派出的代表团,并无甚新意。

真正有新意的,在于全清山的欢迎仪式。

从山门口直到光明峰顶,十几里的长度,一路上全部密布着悬在空中的油纸伞。

所有伞的内面,全都贴着黄色的符纸,然后再用山道两边的灵石法阵与这符纸产生感应,最终使得伞能够悬浮起来。

上一把伞压住下一把伞,伞连伞,无穷无尽的伞连成一条长龙,宽度则有十把伞这么宽,强行在这山间骤雨之中构筑了一道干燥的遮雨长廊。

各个伞的颜色还有所不同。抬眼向上望去,便像是一条长龙身上显现出各种颜色的斑块。

在风雨中,这条伞龙还略微有些摇晃。弯弯曲曲地扭动起来,就好像一条有生命的真龙一般。

……

从理论上来说,修行者不需要这么遮雨……只需把真气布于身周,雨水自然不能沾湿衣裳。

或是像菩提教的那些僧人一般,任由雨水淋湿衣裳。到室内的时候只要一运功,身上的雨水便会全部被蒸干。

但全清山刻意搞这一出耗费甚巨的“悬浮伞”,就是为了向来客们表达一种深层的用意——我全清山的符咒与阵法,就是这么自信而强大。

“全清山不行了。”关智兴看着眼前的这景象,在心里想道,“故意把外边的皮做得这么花里胡哨,比前几年还要花里胡哨,看似是在展示力量,实则说明它的里面已经空了、烂了。全清山已经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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