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改天我也去让他扎两针。现在他那边人太多了，估计是排不上。”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在蜀门的山路上走上来一边脱着衣服，秦惜墨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妹打了个招呼，师妹有些意外地看着秦惜墨，赶紧乖乖行礼，说：“秦师姐，老太太刚好在找您呢。”
“是，我就是打算洗个澡之后去见一下老太太。”
秦惜墨点了点头，仔细穿好衣服收拾好仪表走了出去。此刻的山路已经不再那么落寞，年轻的蜀门弟子并肩而行，一边谈笑一边享受着这春节前蜀门难得休闲的时候，挑夫们担着各种食材奋力而上，即将准备蜀门举门同庆的盛宴。
此刻确实不一样了，蜀门要比自己来的时候热闹得多。
这些年来蜀门确实变得不一样了，秦惜墨一边答应着师弟师妹们的招呼，一边有些小骄傲地看着山上，那个女人并没有让自己失望，如今的蜀门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小的西南小派，在几次比武和江湖大事中老太太都表现得引人注目，积极下山的蜀门弟子更是让蜀门功夫天下扬名，此刻，秦惜墨就已经是江湖大派蜀门最为骄傲的外门弟子了。
沿着山路一路向上，在那蜀道难之下，一位年轻人穿着蜀门的黑色短褂，身上斜背着一个褐色的药箱坐在下边，面前一张简单的木桌，不少蜀门的人都聚在那边和他说着什么。秦惜墨站在原地看了看，这个师弟的眉目倒是挺清秀的，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可眼神中却没有什么羞涩和担心，他格外娴熟地诊脉，针灸，开方，叮嘱，看起来一点都不逊色于自己家旁边的名医。
看到这也是蜀门的大夫，惜墨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过去看看，虽然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可看看吃点什么药补一下也是好的。可是看着这么多的人，而且老太太还找自己有事，她还是快步走开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多远，老太太就在山路的台阶边看着这诊病的队伍，惜墨走过去，看着老太太认真地行礼，开口说：“老太太，您找我。”
“啊，惜墨。”
老太太看了看惜墨，然后将目光再次放在了队伍那边，嘴角带着一抹一直以来都被人说是莫名看着很让人害怕的笑，说：“又是一年了，惜墨。”
“是。”
惜墨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拜年还是有些太早了。然而老太太又没有老到需要自己说些什么万寿无疆的话，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而老太太倒也没有怎么在意，仿佛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说寒暄一下罢了。惜墨站在老太太身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老太太倒也没着急，而是再次静静地看了看那边，然后笑着说：“你看惜墨，鹊儿都长大了。”
“那，那是您的爱子吗！”
“是。”
老太太似乎很满意惜墨震惊的样子，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说，“现在的鹊儿也已经算是半出徒了，只是还不能正式行医，还是只能处理一些小病小灾，给人按摩针灸。”
“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清楚他的消息，真是没想到现在也已经快要学成了。”
惜墨称赞了一句，然后看着老太太，接着说，“老太太，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这不到了年尾了嘛，今年你打问剑打得非常漂亮，我呢打算亲自在家里宴请你。顺便，也说一下你下山的事情。”
老太太背着手看着自己儿子的那边，没有怎么在意惜墨震惊的表情，惜墨已经下过山了，按照道理，接下来在没有需要之前，秦惜墨就已经不再需要下山了。此刻惜墨还不算是完全出徒，仍算是蜀门一位外门弟子，理应继续修炼，为何会有下山的事情？
“惜墨，你也应该知道，此刻山上的人对你有些过于尊重了。”
老太太这一次看向了惜墨，然后开口，说，“几年之前，我也正是因为你的支持才成为了老太太，那个时候你只是蜀门新秀，而现在你甚至是江湖上有名号的天生奇才，不少人是冲着你的名号而来的，这在蜀门，如果有什么旁系的人想要兴风作浪，就算是你不帮，他们打出你的旗号也说不好。”
“老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一心为了蜀门好，从那年开始就是这样一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如此，惜墨，你才需要下山。”
老太太平静地看着惜墨，继续说，“你在蜀门能学的东西也已经不多了，你只有行走江湖才能学到更多。此刻蜀门还算是安稳，可是如果你要是继续在蜀门的话那才容易动摇蜀门的根基。惜墨，并非是我要卸磨杀驴，而正是因为你我的目的一样，所以才会希望你能够下山。我更是希望你能够带着蜀门的名誉在山下行走，这样对蜀门才是最好的。你也看到了，鹊儿已经长大，之后蜀门理应由鹊儿继承，如果到时候黄袍加身，惜墨，你是接这蜀门还是不接？你还记得这老太太之位是怎么到我身上的吧，到时候鹊儿如果做些什么，你就希望看到蜀门血流漂杵吗？”
卸磨杀驴。
这句话好像也用不在老太太的身上……
蜀门对惜墨不好吗？
惜墨本来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继续赖在蜀门。蜀门对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在之前老太太也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话。而现在，难道真的是自己功高震主了吗？在自己打过了问剑以后，老太太就开始这么想了吗？
惜墨动了动嘴唇，却是真的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得以反驳的话。老太太的意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她此刻看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怜悯也没有任何的笑意，就是单纯的，等着自己低头罢了。
如果自己硬要留下的话……
当年，那师兄凄惨的眼睛还在自己的面前……
“一会，到我这来喝点酒，鹊儿会亲自为你倒酒。这些年你为了蜀门也是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不会忘的，你下山之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蜀门，蜀门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不必了，老太太，我明日下山，今晚就去收拾行李。”
老太太和惜墨都想不到，这最后这两句话，却让本来再无瓜葛的两个人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父亲病重，惜墨向蜀门寻求了帮助。
因为放心自己的孩子，老太太放了鹊儿下山。
可是没想到，这下山之后，惜墨用了这种方式，拿回了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还多赚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