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和艾多在沟壑里挣扎了整整两天后，黄昏时分，一只手出现在悬崖的边缘上。

“呵啊……”光耀好不容易把身体翻上来，躺在地上，只是呼吸。他的手指上满是乌黑的血迹。

没一会，艾多拉特也爬了上来，同样，一上来就趴倒在地。

“总算……上来了。”艾多拉特说道。

鸿沟里现在一干二净。

不远处有乌鸦在叫。

“皆传呢？”光耀转动视线，粗看两眼，没看到玛塔塔。

“去其他地方修炼了吧？”艾多拉特闭着眼睛，说话都没力。

一会后，“什么东西这么香？”光耀的鼻子动了动。

“而且味道还越来越近了。”艾多拉特说。

“准备一下，吃晚饭了。”是玛塔塔的声音。

光耀一抬头，才看到套着纸袋的玛塔塔拿着一锅东西走过来。

两人很快爬起身，聚了过去。

“我估计你们也差不多上来了，就先煮了些蘑菇粥。”玛塔塔说道，语气生硬。“我也不太会做吃的……”

“没关系，我都快饿死了。”艾多拉特流着口水说道。

玛塔塔把锅放下了，“等一下。”

两人不解又害怕。

不会还有什么修炼吧？

她将自己的爪子分解，平铺重组成一块陨铁板，放在地上。

玛塔塔坐在了铁板上，锅也自己飘了过来，稳稳停在了铁板中间。“来这吃。”

两人照做，来到了这块陨铁做的榻榻米上。

坐下后，光耀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高，而前方森林的树越来越矮。

“哇啊！”当他朝下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地好几米了，并且还在继续升。

“这……”停下来时，两人离地大约三十多米，附近所有尽收眼底。

“这里的风景好一点。”玛塔塔说道，锅里铁勺自动开始装粥。

光耀看着下方，迟迟说不出话来，并不是因为恐高，而是因为这仿佛在一千零一夜中的场景，在原来的世界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不可思议，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光耀呆呆地接过了粥。

高空风也大，忽然，玛塔塔的头套被一阵风吹歪了。

“姐姐，你的头套。”艾多想要去帮玛塔塔扶正头套，没想到玛塔塔直接把头套摘掉了。 瀑布般的秀发倾斜而出，飘扬着。她把纸袋扔了出去，纸袋随风飞落。

艾多呆住了。光耀也呆住了。

“姐姐，你……”

玛塔塔等风停了后，理了理头发，默默喝粥。

“差、差不多也习惯了……”她重新抬起头时，故作镇定地说道，但发现两人还在盯着她。

于是玛塔塔的脸开始变红，高空中的金属板忽然下坠。

……

金属板重新稳定时，锅里的粥撒了一点出来，几人都手忙脚乱的。

完事后，光耀和艾多完全不敢看玛塔塔，生怕又一次坠机。

一会后，光耀看着下方问道：“皆传，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做吗？”

“嗯……但很久没有了。”玛塔塔在努力适应不戴头套和光耀说话。

玛塔塔看向远方的落日。

“我很快就回来，不然家里有个资质那么糟的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以前，那个人教导自己，而现在，自己也有能力教导着新一代的人了。

玛塔塔把碗放下了，嘴角翘翘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黄昏的原因，光耀觉得她有些落寂。

艾多什么也没管，只是给自己又添了一碗。

光耀也看向夕阳，心想：“也挺有趣的不是吗？这个世界。”

……

“他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骨坏看着前面不断跳跃的旺皮斯，气急败坏道。三只意象物跟在她身后。

追逐战已经持续两天两夜了，但他们一次也没有交手过。

三人就这么一直贴着结界，翻山越岭，往北方移动，现在他们应该在星落之地的东北区域了。

一开始，旺皮斯就没想着要战斗，一旦快被抓住，就会变成灵活的小动物，到处乱窜，避而不打，外来的两人为了自身不暴露，也只能一直追下去，并且把旺皮斯向无人的北方赶，不让他回到聚落中去。

“都是六阶。”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但他身上没有带补给用拉门，应该快到极限了。”旺皮斯额头的逆五芒星纹身不时流过黑色的电芒。

男人从腰间拿出一块金属牌，握着，随即金属板上面的铭文流动起蓝色光芒，一股力量流入了男人的体内，身上以太重新充盈起来。

果不其然，旺皮斯停了下来。

骨坏和戴着杰森面具的男人也停了下来。

“居然浪费我们两天时间，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痛苦的。”骨坏盯着旺皮斯道。

“那么在我死前，”旺皮斯一脸从容。“让我们聊聊吧，这样我好死个明白，你们也能掌握一些信息不是？”

“我对敌人给的信息没有兴趣，也不想和死人废话。”男人说道，蓄势待发。

“那以，按照我现在的以太，再逃个一天一夜应该没有问题。”旺皮斯笑笑，把身上的以太全力激发了出来。

一个庞大的火球出现了。

怎么还有怎么多？明明都是六阶。两人都是一惊。

“不过，如果你们愿意聊一聊，我就答应和你们打一架。”

追击的两人迟疑了。

尽管他的以太还有不少，但应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继续追击，可能夜长梦多。

两人对视一眼后，男人点了点头。

“那么，我是旺皮斯。”旺皮斯笑笑。

“‘鬼灵精怪’旺皮斯，从所罗门之战中活下来的使徒。”男人说道。“可惜了，要死在我们手里。”

“你们知道我啊，真是荣幸。”旺皮斯笑道。“你们的名字呢？”

“无名小卒，告诉你也无所谓，我是杰罗，她是骨坏。”男人说道。

“喔——”旺皮斯的目光流转。“‘圣骑士的龙’，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两人眉毛一跳。“你知道？”

“略有耳闻，你们是其中‘不死的两人组’吧，不过看不出来啊……”旺皮斯从下而上打量着两人。“你们居然也是使徒。”

杰罗和骨坏的头发分别是金色和黑色，眼睛也分别是蓝色和绿色，除了皮肤还是一样苍白外，和一般使徒全然不同。外露的皮肤上没有看到逆五角星纹身，但也没有看到影子之书。

“那是人类给我们起的称号，无异于奴隶。头发，可以染，眼睛，可以从人类那换，我们已经放弃那些耻辱的身体象征了。”男人说道。

“做龙的话就比较好吗？”旺皮斯笑了一声。

“你……”骨坏被激怒了。

“是么，你还对星落之地忠心耿耿么……”杰罗拿开面具，那是一张损毁严重，面目全非的脸。“我这张脸，你应该知道吧？”

“星落之地出身？”旺皮斯凝重起来。“那个时期的使徒啊。”

“人类知道我们签下契约后不能违抗他们，否则就会化作尘埃死去，于是完全把我们当做畜生看待，不，连畜生都不如！”男人抓着自己的脸，牙呲欲裂。

“但直到有一天，约翰大人解救了我们！”

“约翰？”这引起了旺皮斯的注意。

“约翰大人有着斩断那份不平等协议的力量……可惜，虽然是同胞，但你没有被选中，不然，也可以和我们一样。”

“没关系，”旺皮斯笑道。“我看也是算了，我在星落之地待着还不错。”

他接着说：“谢谢你们，我已经了解到足够多的东西了。”旺皮斯的以太激荡起来。“话说你们追了那么久，不觉得奇怪吗？”

两人只是警戒地看着旺皮斯。

“我的变身能力可以让我变成鸟，这样会比用脚来得快得多，拉开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么，为什么我只在保命时变身，其余时间都在用人形奔跑呢？一跑还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旺皮斯身上的以太，忽然以几何的方式激增着。

两人看着旺皮斯身上的以太，眼睛张得越来越大。

“你，真的只有六阶么……”骨坏向后退了一步。

旺皮斯皮笑肉不笑，“其实，我也有一些东西不想让别人知道啊。”

一阵狂暴的灰色龙卷风忽然间出现，汇聚在旺皮斯的手心，一颗精致的灰色水晶棋子在逐渐成型。

风云变色，周围的石子像是逃命一样飞速远离旺皮斯。

水晶棋子形成后，漂浮在旺皮斯掌中。那是国际象棋中的“国王”之棋。

“……王将之棋？不可能，为什么会在你身上？”棋子成型的瞬间，杰罗后背冰凉。

“是啊，为什么呢？”旺皮斯的眼神冰冷。

杰罗和骨坏慌张地看着周围，仿佛周围塞满了无形的士兵。

“不，等一下，我们不知道您……”骨坏叫道。

“看到棋子的时候就该知道来不及了吧？人类也好，使徒也罢，一个个都像笨蛋一样。”旺皮斯捏住了棋子，看着他们，像是看着棋盘中被团团包围的卒子。“真是一个无趣的世界。”

……

“喂喂，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艾多说道，神色紧张。

光耀也绷紧了身体。

三人用餐后正往木屋走，忽然就被六个不速之客包围了。此刻，三人背靠背站着。

“我等乃圣骑士的龙。”来人中，两个为首的上前说道：“我主饥荒之骑士……”“我主死亡之骑士……”

“奉命捉拿‘人形圣器’。”